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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两天之后

第十六章 两天之后

傍晚时分,得益于空间的狭窄,酒红色的巷子里弥漫着熟食和饮品的香气,家家户户都在与亲人共进晚餐。行进中的米罗德,鼻子不由自主地嗅到一丝,因而疾走的动作被放慢了许多。

“咕隆隆~”

某人的肚皮作响,发出恐怖的声音。

被掺入了不雅观的元素之后,饥饿感再也无法被继续束缚下去,肚子像是不断充气一般在脑海里膨胀起来。于是,米罗德带着略微懊恼的神色向身边扫去。是哪位好心人在这个时候召唤饥饿之神痛击他的神经?

那个女人?

她充满美色的面孔上却鲜有令人琢磨得透的表情,只是头略微地侧过去,眼神却向自己这一侧稍稍倾斜一些。他想这大概就是她的表达方式,受不了行动的减慢,但更受不了无意义的说服。

视线向下一矮。

那个刚才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哥特萝莉?

“呃不、不……”依然是浑身酥酥麻麻地冒鸡皮疙瘩。作为不曾有妹妹可以抱的米罗德,这感觉足以令他终身难忘。柔软到极致的触感媲美天鹅绒毯,重量不算沉,香香的,还……

遐想冻结!

别开玩笑了,现在可是在逃命。

是不是我已经死掉了?

莫名其妙。

当然非要说的话还要回溯到太阳落山之前……

在米罗德抱着那本《魔法奇珍录》小憩的时候,诺兰叫醒了他。当然是在一种诡异的条件下做到的:米罗德歪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,同样睡着的还有他怀里的一个相当漂亮的小萝莉。

“要命了!魔法书怎么可以变成十一、二岁的可爱小姑娘吓唬人啊!”

与米罗德的大惊小怪相比,萝莉自己则迟钝得多。撑开惺忪的睡眼,本想舒服地打了个哈气,不料仰头的过程中撞上了某人的下巴,疼疼疼……不过因此马上就清醒了。

“唔啊啊!”迅速从“魔爪”中逃走,然后跑过去抱住诺兰的腰,却被后者拍打了一下脑袋,“乖乖呆着。”于是就恶狠狠地盯着揉下巴的米罗德,浑身发颤地喊着“变态”这种无力的字眼儿。

是无路可退的小猫吗?吓唬人的样子果真是蛮可爱的。

“该走了。”诺兰刚出了房间,然后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件白**仆装穿上之后,回来跟他说道。

随后,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可能用到的东西,无视旁边的米罗德和萝莉,这的确是马上就要离开的架势。

“等等,你不想解释一下吗?还有这小鬼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。”米罗德也不做委婉,直接直白地索取平等对话权。

(“你才该解释一下呢,混蛋!”)

“至少要有一个能让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跟随的理由吧?”

(“别装作没听见啊,喂、喂!”)

诺兰眼睛眯了一瞬,吐出几个字,“聪明的胆小鬼,哼。”

(加上色鬼!)

接着米罗德连坦然接受的时间都没有,就看见诺兰指着墙面的手臂化作了一根漆黑的长枪,不,应该说是和黑色的长枪融为一体,并且不断蓄势。但是,不管怎么说这道显然可以被认作是具有相当杀伤力的魔法,最后,仅仅在那看上去很普通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黑点。

“好,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。”聪明之米罗德先生施展了极速变卦技能。“怎么走?难道是从窗户……嗯?”

他拉开丝质窗帘,想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打不开,是窗户太紧?他不断加大力道,可窗户仍然纹丝未动。

“刚才做的手脚么?”

“凄惨篇章·冥火之殒!”

术式像卷轴一般展开,效果也十分明显——玻璃上起火了。乍一看,那号称是冥火的火焰仍旧拥有橙色的焰心和红色的外焰。令人吃惊的是,窗外的光线穿过这火焰之后,变得晦暗扭曲了,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诡异的色泽。靠窗很近的米罗德感觉自己就要被燃尽了一般,他慌忙后退。

“这家伙的魔法……”完全不是米罗德这种低层次的家伙可以理解的。

诺兰看了米罗德一眼,“你能承受得住吧,大致上?”

“这么说来,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了?呵呵。”米罗德装腔作势地笑了笑。

诺兰点了点头。

“要我做什……”

身后传来呼啸的破空声,米罗德话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脸颊旁边飞了出去,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后悔,马上又被金铁交锋的声音惊到。

“哐!!!”

什么东西撞到了坚硬的固体上。

可,这家伙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?

哥特萝莉变成的双刃巨剑狠狠与窗户相撞了,不过力道不够的样子,并没有奏效。

诺兰单手托住了剑柄,迟疑了一下,又抬起头望着米罗德,“拿着她朝那个缝隙用力戳下去。”

“我试试。”米罗德接过了巨剑,犹豫着用什么架势应对。

“可真够沉的,就算你是本书,我也该劝你减减肥了。”

“闭嘴啊混蛋!”从中传出了萝莉的声音。

米罗德放弃了劈砍动作,换成了捅刺状,这样能省不少力气。

“呀!”

果然,有了男人双臂和腰上的力气,再加上剑本身的重量,剑尖总算嵌进去了。接着米罗德把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,又将其推进了两厘米左右。

窗户上的冥火灼烧着,米罗德越是接近,脑袋便越是隐隐作痛。

加大了。

因为疼痛愈演愈烈,所以魔力的输出显然是在不断加大。

“啊嗯,在我晕倒之前赶快奏效吧!”感觉温度已经越过了头发和头皮直接在灼烧内部了。

“咔嚓”

仿佛在应和米罗德的祈祷,那该死的窗户终于被强力打开了。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——米罗德在向前倒并且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……

“该死的……”

目测有15米的高度,那么,摔死或者重伤吧。

“居然会这样乖乖听话,真是的。”

就算临终遗言装得足够若无其事,也改变不了死法的愚蠢。

在还来的及闭上眼的高度闭上了眼,感受重力的抛投……

*

“所以,要说是那个家伙肚子能叫得那么响的话……”他的目光锁定了长裙小女孩儿。

也只能是这家伙了吧,萝莉的形象早被颠覆得一干二净是也。

“喂,我说……”

“变……态。”萝莉神情萎靡,一副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即死掉的样子。

“哇,不要一下子变得那么虚弱好不好。”米罗德被吓了一跳,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面饼。“这个给你,请务必不要把最后一丝力气在送到嘴里之前用掉。”

白嫩的小手颤抖着接过面饼,仅仅三口,面饼就彻底阵亡了。

“咕咚。”

“咕咚。”

又是什么鬼?为什么咽口水的声音有两个?

果然,眼神迎到了另一对幽冷的眼神。

“别误会,呃,这是报答她刚才救命之恩才给的,你看绝对没有第二个了,绝对不是厚此薄彼!”米罗德连连摆手,证明清白。

“我没有索要的意思。”

米罗德松了一口气,那眼神可真是要命。

“不过就这样一直挨饿也不是办法啊,要是真遇上了敌人,恐怕连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吧。不过话说为什么会这么饿,区区一顿没吃,也到不了走路的力气都快耗尽的地步吧?”

“已经,过了两天了。”诺兰叹了口气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之前有吃过一顿早饭,从饥饿程度上来看,差不多整整两天。”她的手摸着肚子说道。

“你说两天?”

“在外面过了两天?”

“两天……”米罗德喃喃重复道,很是不敢置信。

“死变态还有没有?”萝莉稍稍有了点力气,“变态”之前的形容词便又多了一个。

“有、不,没有了。”米罗德转过身。

“精灵木香气的副作用让你睡两天已经很幸运了。”

“不过像你这样趴在人身上的家伙,我根本就没见过啦!”

“喂,你有没有再听,你要去哪儿?”

米罗德走得很轻,步子却越发不加迟疑。去哪儿?开什么玩笑,脑海里习惯性地浮现出越来越多的东西,醉醺醺的爸,对自己毫不关心的妈,平淡的饭菜,自己薄薄的床……

——“回家。”

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,不容人质疑。

“真是个残酷的字眼呐。”一直放任其离开的诺兰终于开口了,以冷笑的口吻。“你想让你的家人受累的话,就回去吧,记得走最近的路。”说完,她也转身走了,方向正与米罗德相反。

巷子原本不算太深,但却被两个人拉扯得很深。

“谢谢。”后者郑重的回应道。

“嗯?”

“我想,其实像你这样的强者要杀我的话,必然很轻易就能做到吧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做出那种事情的情况下,现在依然还能活着,还是谢谢你。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就没有挽留的必要了吧。

“你要走就走吧,反正小姐已经不是……”

“又是一个乐意于欺骗自己的家伙?”诺兰打断了萝莉的话,“你其实很想让我阻止你是吧?”

原以为就要被自己成功劝服了,但稍微一动脑子就能认同她的指摘。没错,不是一丁点儿的想被阻止。

终日在漫无目的地醉酒恶言中无处遁形的他,有一天终于遇到了他所期待的不平凡的事物和人。原本以为是自己昙花一现的幻觉,可之后又有了续集。还没有开始就迎来的结果不怎么美好,因为他仅仅是到那个世界的门口张望了一会儿,就发现自己是个一离开那个地方两天就会害怕的家伙。

“说到底我就是个表面上耐不住寂寞,实际上到底是十成十希望埋没在普通人之间的胆小鬼,呵呵。”

那么,在回心转意之前,至少要满足“胆小鬼”前面前面的那个前缀吧?

“诺兰。”米罗德称呼了对方,就像叫同伴的名字一样。“先把我的百分之五十托付给你怎么样?”

不加任何修饰的百分之五十,可能单纯指的身体,抑或是百分之五十的信任(半信半疑),却已经是可以决定倒向的质量。

“什么?无礼之徒!小姐啊,你现在已经退出了,为什么还要帮他呢?”萝莉有些着急了。

“《圣录》第三十二页的十三行记载,‘人将一半的虔诚奉给自己,剩下的一半若能献给神灵,那便足够了。’”

诺兰借用《圣录》中的名言作出了肯定的答复,因为是背对着,所以略有动容的话对方也是看不见的。不过如果米罗德能看到的话,想必一定会被她嘴角的起伏迷住的吧。

然而傍晚将尽,天空上最后一只红色云朵向西飘逝,夜色逐渐笼罩大地,魔法路灯纷纷点亮,街道顿时辉煌起来。于是,三个饥饿之人在路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。

“这可不大妙啊。”

“把手给我。”

米罗德先是一愣,然后看了看另外两人的装束,大致上算是明白了。原来这家伙是想把他奉为贵族少爷,自己则作为女仆。

女孩子的手他头一次摸到,不像想象中那么柔软,而且因为没吃饭的缘故而冷冰冰的,甚至他能感觉到冰冷触感之外的硬茧,这家伙是骑士吗?

然后身体的另一侧的衣服被一只小手抓住了,一双楚楚可伶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。看来米罗德今天注定要享受一把。所以,除了趾高气昂以外,也就没有什么需要他这个“大少爷”做的事了,因而若无其事地张望起来。

路上的行人明显比他们刚逃出来时少了很多,但是零零散散能看到一些达官贵人之流,其中不乏有穿着学院校服的少年们在赶路。

等等,奔跑?赶路?

他忽然对着诺兰转过头来,被后者以“不要得寸进尺”的神色警告。

“你会跳舞吗?”

“不,我不会。”果然是毫不犹豫的否定。

“我是说,我想到了一个点子,既能填饱肚子,又能完美地掩藏起来。”

“哪里哪里?”听到“能填饱肚子”这五个字就立刻张牙舞爪,哥特萝莉立刻摒弃了可怜的伪装。

“我差点忘了,今天有一场盛大的宴会。”

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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